园艺、畜牧兽医和桑蚕技术
战国以前的园圃业已和大田农业分离,但园圃业内部则是园圃不分的。秦汉时代园和圃已各有其特定的生产内容。《说文》:“种菜曰圃”,“园所以树果也”。当时除了地主和农民作为副业的园圃外,还出现了大规模的专业化园艺生产。栽培果树和蔬菜种类越来越多。据《西京杂记》等的记载,仅长安汉宫果树木类已有27种之多,其中枇杷、杨梅、荔枝、林檎、安石榴等属首次见于文献,果树优良品种也见于记载,其中有梨十种、枣七种、栗四种、桃十种、李十五种、柰三种、椑三种、棠四种、梅七种、杏二种。汉代还从西域引种葡萄。又据对《氾胜之书》、《四民月令》和《南都赋》(东汉张衡著)的统计,汉代的栽培蔬菜有21种,主要的种类有葵、韭、瓜、瓠,并出现了诸如东陵瓜这样的一些优良品种或名产。
汉代在蔬菜栽培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。仅在《氾胜之书》中就记载了葫芦嫁接、葫芦摘心和陶瓮渗灌技术;《四民月令》中则记载了分期播种、蔬菜移栽和生姜催芽技术。最值得注意的是温室栽培技术。秦始皇时代,就曾在骊山附近冬种瓜,并取得成功。汉代有关温室栽培的记载很多,如《后汉书·邓皇后传》提到当时宫中用“郁养强熟”、“穿凿萌芽”的办法,培育“不时之物”,《盐铁论·散不足》则谈到当时富人享用的东西中就有“冬葵温韭”这样的一些不时之物。而最有代表性的记载见于《汉书·召信臣传》:“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,覆以屋庑,昼夜燃蕴火,待温气乃生。”这是最早的温室栽培记载。
在果树栽培技术方面,秦汉时期也采用了不少新的措施。如压条、移栽、修剪整枝、灌溉、施肥和中耕等。压条当时称为“掩”,修剪整枝称为“剥”。《四民月令》:“正月尽二月,可剥树枝”;“二月尽三月,可掩树枝。”移栽则称为“移树”或“徙树”。当时已注意到果树移栽时有注意朝向,《淮南子·原道训》:“今夫徙树者,失其阴阳之性,则莫不枯槁。”在移栽时,对于果树的株行距提出了要求,桃、李、梨、柿等果树的株行距为“三丈一树、八尺为行”,且要“果类相从,纵横相当”。
畜牧业继续向前发展,其重要特点之一是以养马业为基干的大规模国营畜牧业的勃兴。战国以降,封建地主制经济逐步形成,并进而建立起中央集权的统一帝国;在北方则有以骑马为特征的强大游牧民族的崛起。为了对内加强统治,尤其是为了对付北方的游牧人,由国家直接掌握大量战马,以建立和保持一支有迅速应变能力的常备军,是十分必要的。战国时各国的战骑辄以万计、十万计。《睡虎地秦简》记载了放牧牛马羊等官畜的责任制度、廪食标准和奖惩办法。对农民所授份地普遍征收刍稿,显然也是为了饲养官畜。统一后的秦国,设有专管车服舆马的太仆,位列九卿,又设六牧师令掌边郡养马。汉承秦制。西汉时“太仆牧师诸苑三十六所,分布北边西边,以郎为苑监,官奴婢三万人,养马三十万匹”。到了汉武帝时增至四十万匹。除西北边郡设置牧苑外,在京畿和内地的郡国,官牧也相当普遍。为了发展和改良西汉的骑兵,适应战争的需要,汉武帝还先后从西域引入大宛马和乌孙马,以及饲料作物苜蓿,在当时的西北牧区(今陕、甘一带)进行大规模的马匹选育和改良工作。同时引进的还有驴、骡、骆驼等。并利用远缘杂交,培育出驘和駃騠等家畜。《说文》:“驘,驴父马母”;“駃騠,马父驘子也”。 驘,是骡的古名,它是公驴母马杂交所生的杂种;駃騠,是公马母驴杂交所产生的杂种。东汉时期西北边郡国营牧场缩小,但开辟了云南四川的新牧场。东汉桓帝时,还引进了著名的果下马。对于良马的追求,促进了相马术的发展。汉代出现了以相马立名天下的相马名家黄直、陈君夫,并有相马专著的问世。东汉的马援在西汉相马家东门京铜马的基础上,利用从南方民族所获的铜鼓,在洛阳宫中创制铜马,铜马“高三尺五寸,围四尺五寸”,铸为马式(良马标准型)。西方一起到十八世纪才有类似的铜质良马模型问世。
民营畜牧业仍然是发达的,在不同条件下有着不同发展方向。贵族地主饲养着大量牲畜。汉代地主一般有较大畜群。甚至“原马被山,牛羊满谷”(《盐铁论·取下》)。在商品经济刺激下,部分地主走上主要经营畜牧业的道路。个体小农饲养畜禽也相当普遍,但规模较小,主要提供农业生产所需要的肥料和动力,日益走上小规模经营,为农业生产服务的轨道。由于秦汉之际战争的破坏,汉初畜牧业一度呈现凋敝状态。为了扭转这种局面,汉政府实行鼓励民间畜牧业发展的政策,到了汉武帝初年,“众庶街巷有马,阡陌之间成群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;“牛马成群,农夫以马耕载,而民莫不骑乘”(《盐铁论·未通》)。汉代民营畜牧业中,出了一个养羊能手,他的名字叫卜式。他曾经自己养了百余头羊,十余年后,则发展到了一千多头,后被朝廷发现,任命他为负责养羊的官,一年多后,“羊肥息”,得到了上面的嘉奖。他在总结自己的养羊经验时说:“以时起居,恶者辄去,毋令败群。”这一经验之谈,被称为“卜式养羊法”。
汉代兽医的分工越来越细,出现了专业马医和专业牛医。阉割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。汉代以前去势用火骟法,就是用烧红的烙铁烙断血管,摘除辜丸。这种方法的优点是止血可靠,缺点是使组织形成烧伤性坏死,创口长期不易愈合,影响使役。汉代出现水#法,韩信军队中的战马可能采用水骟法。具体作法是:将马横卧保定,术部消毒,左手擒住睾丸向下拉至最低位,右手以阉割刀在千斤金穴处割开阴囊皮肤和总鞘膜,挤出辜丸。以左手擒住睾丸,右手推起皮膜,将血管和腱索分离开,距睾丸五寸处用刀割断精索和提辜肌(腱),于三寸处用拇指甲刮挫血管,并加以滚扭,直到血管被刮挫自动断裂,这样断口不整齐,易于自动闭锁止血,再用冷水冲洗净血污,用炒盐和食油灌注于创口内,防止发炎化脓。手术后,放起牲畜,缓慢牵遛,直至血不下滴为止。
蚕桑业在本时期获得重大发展。蚕桑和农耕一样,被视为本业;政府政府采取鼓励和推动农户实行耕织结合的政策,自东汉末年曹操创行租佃制以来,绢帛丝绵和谷物一样,是每个农户必须向政府交纳的物品,反映了农民养蚕织绢的普遍性和农桑并重、耕织结合的生产体制的进一步确立。从《四民月令》看,汉代地主不但使用“蚕妾”从事蚕桑生产,而且在蚕事大忙季节要动员家中妇女儿童全力以赴,并独自完成养蚕、缫丝、纺织、印染等全部生产过程。除了作为农家副业存在,主要为了纳赋和自用的蚕桑业以外,专业性的、主要为了出售和赢利的蚕桑业亦已出现。如战国秦汉山东地区就有经营上千亩桑田的。蚕桑织品不但是主要的衣被原料之一,而且是中央王朝向北方游牧民族交换和对外贸易的最重要的物资。特别是张骞通西域之后,丝绸更成为中国与西方贸易的大宗商品,联系东西方的纽带也因此而称为“丝绸之路”。
继温室栽培之后,汉代还将人工加温技术用于饲蚕。“凡养蚕者,欲其温而早成,故为密室,蓄火以置之。”在桑树栽培方面,汉代出现了地桑的栽培方法,这种方法是将黍桑混播,适时锄疏桑苗,使桑苗已怅得和黍一样高,这时就用锋利的镰刀,靠近地面把桑苗割下来,晒干后,放火烧;第二年春天桑根再萌发出新的枝条,其叶就可以养蚕了。一亩地桑叶能养三箔蚕。地桑和树桑相比,具有叶形较大,叶质鲜嫩,采摘省工省时,见效快等优点。
殷周时代,水产捕捞是依附于虞衡的一个生产项目。战国以来捕捞业继续发展,人工养鱼突破了王室贵族园囿的樊离,成为一种生产事业;部分水产品成为商品,出现了大规模的河流陂池养鱼;管理渔业的专职官吏和渔业税也出现了。所有这些,表明渔业成为独立的生产部门。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载:“水居千石鱼陂”,表明当时出现了大水面养鱼。养鱼技术也有所提高,中国现存最早的养鱼专著《陶朱公养鱼法》可能就是在汉代写成的。该书文字不多,但包括了鱼池建设,鱼种选择,自然孵化,密养轮捕等方面内容。在捕鱼方面,汉代采用了诱捕法,“钓者以木为鱼,丹漆其身,近水之流而击之,起水动作,鱼以为真,并来聚会。”还可能采用了鸬鹚捕鱼。